冰凉的水。
水流打湿了衣服，让织物纤维像贴纸一样紧紧地粘在皮肤上。
头发结成小束低垂着，源源不断的水被引导着滴下。
一滴，两滴。
水滴汇成股淳淳流淌。
水流开始变得湍急起来，冲击着肩膀，头顶和后背。
李偏安麻木地感受着冰凉的触感。
直到水淹没半身，即将被汹涌的水吞没。
“嗯。”
来自小腹的阵痛唤醒了即将被水淹没的李偏安。
又一个关于水的梦。
跟在网吧里不同的是，上次李偏安浮在大海上，被一波又一波的浪潮顶着随处漫游。
这次却要被水淹没了。
膀胱需要救急。
快憋不住了。
有些挣扎地坐起来，床单被李偏安搅成了一个大大卷。
憋醒了，喝了什么。
李偏安回忆着。
一杯凉奶茶。李偏安睡前喝了一杯凉奶茶。
眼前空空如也的卧室，蓝色的窗帘被风吹起，不停起伏。
挠了挠头，后脑勺传来一阵阵痛感。轻轻晃晃脑袋，疼痛感更剧烈了。
“醒了？”
门被轻轻打开，一双澄黄色的小鸭拖鞋率先进入眼帘。
紧接着，一个娇小的身影走了进来。
是李正瑶。
“瑶瑶……”
“要下雨了。我来关窗子。”
“好。”
李偏安回应了一声，却发现自己没什么话可以再说。
毕竟自己已经有3年之久没有见过妹妹了。
女生费力地抬起被风吹得恣意飘舞的窗帘。
少了窗帘的阻挡，风长驱直入，挟着水滴刮了两人一脸。
李偏安想做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只是盯着李正瑶手忙脚乱的身影发呆。
李正瑶淡黄色的头发被风吹起，茉莉的味道瞬间充斥了李偏安身边的空气。
长高了，头发长了。
也陌生了。
李正瑶是李叔的女儿，虽然两家人都姓李，但并没有血缘关系。全凭自己老爹和李叔的坚固交情，让李偏安和李正瑶从出生起就一起玩耍。两家人都住在大院里，李偏安上下学都跟李正瑶一起。
老家的大院，无花果树，茉莉花。
两个娇小的影子，在摇曳的烛火旁追逐嬉戏。
茉莉的香味冲击着李偏安的嗅觉，也让眼前的身影和记忆重合。
嘭！
一声巨响把李偏安拉回了现实。
“新房子的窗户还这么难关，差评！”
李正瑶拍了拍手掌，回头说道。
轻巧合体的睡衣和小巧可爱的小鸭子拖鞋，李正瑶的头发还有些潮湿的味道，沐浴后的热气似乎也还留存着。
头发被风吹的有些乱，但李正瑶头发的香味让李偏安感觉有些恍然。
看李偏安还在愣神，李正瑶眉头一紧，走上前来。
“李偏安！吃饭了！你还想霸占我的床到什么时候！”
李偏安还在呆呆地看着自己。
李正瑶皱着眉头，伸手直接把李偏安拽了起来。
“吃什么饭？”
被李正瑶一把拉着出了屋，李偏安这才回过神来。
眼前突然变亮的灯光让李偏安的眼睛难以适应。
“当然是晚饭啊，你都睡了我的床一天了，奶茶也让你喝了……”
李正瑶还在数落着李偏安的种种罪行，但李偏安却基本没听进去。
客厅里已经被收拾地干净利落。
地板上堆叠的纸箱子都不见了，只留下几捆塑料绳和纸板。电视柜，沙发，茶几等家具都摆放得整整齐齐，地上的灰尘也基本被清理干净。
甚至挂历和温度计都挂好了，墙上的钟表照着频率在时刻不停地兢兢业业工作着。
一股饭菜的香味窜入鼻腔。
茶几上摆着开封的两盒速热米饭，还在冒着腾腾热气。
看到两盒速热米饭，李偏安的胃才作出了回应。
但比起胃来，膀胱的反应更加剧烈，也更亟待解决。
“我先上个厕所。”
李偏安用不到1秒的语速说道。
说完转身大步向卫生间走去，李偏安顾不得这么多了。
“什么？”
后面妹妹好像还在问李偏安刚才说了什么。
但是李偏安已经要炸开了。
掀开马桶盖，李偏安感觉自己得到了无上的救赎。
一股麻麻酥酥的感觉像电流一样传遍全身，让李偏安打了两个哆嗦。
身后的门被大力地带上了，门框似乎发出了一阵哀嚎。
李偏安刚才急得连卫生间的门都没有带死。
得到释放的急迫感冲刷了一遍李偏安麻木的知觉。
活着的感觉。
瑶瑶也是，收拾的干净利落的家也一样。
寄人篱下也比流离失所好太多。
这样想着，李偏安按下冲水，走出卫生间。
“你你，你掀开马桶盖了吗？”
李正瑶叉着腰，脸上有些泛红。
“翻开了啊。”
李偏安盯着李正瑶的眼睛回答着。
“马桶圈！我说的是马桶圈。”
“都掀开了啊。”
“西瓜图案，都是小西瓜的。”
见李正瑶脸上还有些咄咄逼人的意思，李偏安又补充道。
听见李偏安给予肯定的答复，李正瑶松了口气，脸上的红润却没消下去。
“你，你以后去那边那个卫生间，还有，上厕所怎么不关门！”
刚解决了掀没掀开马桶圈的问题，李正瑶一码归一码，继续反问着。
“人有三急嘛，我实在憋不住了……”
“以后上厕所也得先敲门，听见没！”
“好好，都听你的。”
李偏安瞧着李正瑶那一副小媳妇受欺负的委屈样，一面又想摆出虎虎生威的样子。
瑶瑶还是那个瑶瑶。
除了长高了点，头发长了点，瑶瑶还是原来那个瑶瑶。
看着眼前妹妹的憋屈样，李偏安心里涌起一股愉悦。
“你笑什么笑！我告诉你，我这就告诉阿姨去……”
李正瑶说着，声音突然小了起来。
脸上由刚才的神采奕奕准备告状又变成了小心翼翼的样子。
“哥，我不是……”
“啊，饿了饿了，开饭开饭！”
李正瑶的反应李偏安就看在眼里。
李正瑶口中的阿姨，自然就是自己的妈妈。
但李偏安已经不想再看到身边亲近的人再摆出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了。
“瑶瑶还是只会热剩菜。”
李偏安捧起米饭来，指肚传来一阵温暖的感觉。
沉甸甸的速热米饭，可人的温度。
虽然有一大半都是加热袋和水，但还是让李偏安很安心。
“这是速热米饭！不是剩菜。”
“还有，我已经会做饭了！”
“后吃完的人收拾！”
李正瑶不甘示弱地捧起米饭来。
第一顿晚饭就在两人的嘴炮中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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